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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 說謊圓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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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憐暗暗思忖著, 王延齡閑來無事就過來撩她, 這麽長時間了, 他也應該清楚自己不是個端莊守禮的女人, 可他為什麽就不進一步呢?

如果他像秦永那樣死皮賴臉地貼上來, 她是絕不會拒絕他的,那他還在等什麽?難道他自覺身份高貴,放不下架子,非要她去主動嗎?可是萬一她主動了,他又發惱,把她當做無恥放`蕩的女人對待, 她這臉還要不要了?

她雖然來自現代社會, 但並不喜歡主動出擊,以往對於看上眼的男人,都是給出各種暗示, 如果對方無意或是不解風情,當然就此作罷,絕不會死纏亂打。女人要矜持,尤其在禮教森嚴的古代社會, 一定不能被扣上不守婦德的大帽子。以前王延齡調侃她“缺婦德”, 那是指她的儀態舉止不夠端方優雅,這些都是小事, 但如果她過於主動地勾搭他, 他卻並沒有那份心思, 那她豈不是“羊肉吃不到, 惹得一身騷”?

這該死的王延齡,每次他過來撩撥,她一應和,他反而縮回去還對她連嘲帶諷,他這是欲擒故縱嗎?他就喜歡弄這種貓捉老鼠的暧昧的調調嗎?

到底怎樣才能攻略下來他呢?

王延齡見艾憐的面部表情極其生動,先是深思熟慮的樣子,然後峰回路轉,眉開眼笑,看了自己一眼後,轉眼間又愁眉不展,然後又盯著他若有所思。

這幹巴巴枯燥無趣的革新措施,竟能讓這個女人短時間內產生這麽多想法,真是神奇至極。她果然沒讓他失望,來找她調劑一下無聊的賦閑在家的日子,果然是來對了。

他於是饒有興趣地問道:“夫人有何高見?”

艾憐由於知道了游戲難度比她想象的要容易些,所以心情還是不錯的。為了讓他高看她,了解她並不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普通女人,便煞有介事地點評起這八條革新措施來。

她把棋盤上的棋子掃到一邊,把紙放在棋盤中央,傾身向前,芊芊玉指一伸,指著上面的字跡說:“相爺請看。”

王延齡很是配合地俯身過去,湊近了她。

又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幽香,艾憐不自覺地輕吸了一下空氣道:“此項內容‘明黜陟’,嚴明了官吏的升降制度,提出了新的政績考核,破格提拔那些政績突出的優秀官員,使不稱職之人難以憑資歷靠後臺升遷,這項措施能大大提高官員的行政效率,使官員不得不有所作為。‘抑恩蔭’,這項舉措能夠限制恩蔭制度造成的官員濫進的情況,可以有效地防止權貴子弟壟斷官位,並且可以精簡官員。‘精貢舉’嚴密科舉考試,這樣,考上來的人有真才實學,才能真正為國家效力。‘重農桑’、‘輕徭役’等措施則重視農業生產,註意減輕百姓賦稅徭役負擔。合並州縣,可以精簡機構、減輕國家的俸祿負擔。‘推恩信’等措施可以嚴肅法治,使朝廷的各項號令得以真正貫徹執行,落實朝廷的惠政和信義。總之,這些措施針對性很強,如果真能落實,的確是惠國惠民。”

王延齡聽了暗暗稱奇,坐直了身子後重新審視著艾憐,心想這潘氏不虧是陳世美的老婆,一個來自偏遠鄉下、從未接觸過朝政的女人,對丈夫提出的革新內容竟解讀得如此透徹。

他是聰明絕頂之人,敏銳地發現了問題,盯著她的眼睛戒備地問道:“這是陳世美昨日提出的條陳,而你在我宰相府裏住了三個月,期間並沒接觸過陳世美,如今卻能如此透徹地解讀出來。也就是說,至少在三個月前,陳世美的革新之法就已經成形,而你耳熟能詳到這種地步,必定三個月前每日和他密切接觸,才會領悟得如此之深。你不是說與陳世美分別三年多了嗎,如何還能在一起討論國家的革新之法?據說陳世美自與公主成親後,下朝後就回駙馬府,除了和幕僚商議事情就是陪伴在公主左右,應酬交際都是有數的,你到底是如何同陳世美暗中接觸溝通的?”

艾憐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,腦子裏想著如何去向他解釋這事。

王延齡厲聲問她:“你同陳世美如此志同道合,又為他生了兩個孩兒,你長得又很標致,他怎麽會舍得把你遺棄?你一直都在欺騙我!你分明是陳世美放到我身邊的探子!再不說實話,我可要用刑逼你說話了。”

見他動怒,艾憐心裏那叫一個冤啊,她大學時是學歷史的,當然研究過歷朝歷代的改革措施。該死的陳世美,該死的系統,現在她被當成間諜了。

她腦中快速飛轉,只有死人那裏才能無法去求證,所以她把謊言撒在了陳世美的老丈人,也就是她這具身體的父親身上。

她低頭裝作很難過的樣子說:“相爺,我之所以能夠耳熟能詳這些革新措施,是因為這些根本就不是陳世美最先提出來的,是我已故的父親的想法。”

王延齡沒想到她給出了這麽個出人意料的回答,命令道:“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

艾憐繼續編:“我父親是舉人,但身體不好,就沒有走科考之路,一直在縣學裏當先生,家裏只有我一個獨生的女兒,所以父親把我當男孩子教養,教我琴棋書畫,教我讀書,我很小的時候,他就常常給我念叨他的那些革新的想法。後來,陳世美成為我父親最得意的弟子,我父親覺得他日後必有大出息,才把我許配給他的。翁婿二人有時閑談,會討論些時政,受我父親影響,陳世美心裏也有了革新的想法。不過那個時候,我父親並沒想到陳世美日後會中狀元,會去把這些革新的想法變成實踐,如果早知道這個結果,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和他討論什麽革新的。”

王延齡問:“為什麽?”

艾憐說:“因為我父親認為官場覆雜,這些革新措施只是他一個普通文人的理想,不會真正實現的。我早聽他說過,這些革新內容會觸犯貴族的利益,阻力太大,即使粉身碎骨也不太可能改變現狀。他從來都認為不會實現的,所以才沒把這些真正放在心上,才會當做興趣同陳世美討論的。”

王延齡緊盯著她,那雙精明深邃的眸子,好像具有高強度穿透力,讓艾憐表面雖不動聲色,心裏卻瑟瑟發抖,萬一他不信,到陳世美那裏求證,發現她說謊,回頭對她用刑,她挨不過,吐露真言,反而被他當做妖女巫婆燒死,那她就慘掛了。

本以為跟陳世美鬥是最艱險的,如今看來,攻略王延齡這個死男人,危險性也不小。

媽`的,該死的游戲,怪不得系統說以前的游戲玩家很少有成功的,這哪裏是虐渣游戲,分明是殺死游戲玩家的殺人游戲。

王延齡不緊不慢地問她:“你的父親認為這些革新不會成功?那你怎麽認為?”

艾憐硬著頭皮繼續與他周旋:“我父親能教出個狀元來,我當然更相信我父親的話。”

王延齡竟然嘴角一翹,笑了起來:“陳世美竟還沒你一個女流之輩看得清楚。”

隨即,斂去笑意,放柔了聲音:“你父親如何故去的?”

艾憐難過地說:“均州災荒,我父親去年死於瘟疫。”

王延齡可惜到:“如此天才,竟然隕歿了。連你都能看出形勢,為何陳世美就執迷不悟呢?他憑什麽認為他會成功?”

艾憐幫他分析說:“他向來心高,中了狀元,成了駙馬,又得到了皇上的信任,估計他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吧。”

王延齡看著艾憐,真正地開始正視這個女人來。

聰慧的女人有的是,但女人的聰慧往往都體現在後宅。古今歷史上也有幾個寥寥可數的女子能夠把握朝政,和男子一樣治國平天下。這些女子的執政能力不管平庸也好,狠辣也好,只要能和男子一樣評議政事,表述自己的見解,就讓他很是欽佩。萬萬沒有想到,如今自己的面前就有一位比當今副宰相還要看得透徹、看得明白的女子。就算此女在說謊,能把謊言說的如此大氣,說的關乎朝政,那她也絕對不是一般聰慧。這樣能點評時政的女子,就算照葫蘆畫瓢說的,也值得他去欽佩、敬重。

於是,王延齡起身,兩手抱拳,對著艾憐深深一揖道:“潘娘子,請恕我一直以來的無禮和不敬。因為陳世美和我政見相左,所以對他的夫人,我總是抱有一種戲弄的心情,來表達對他的不滿和鄙視。如今想來,我真是卑劣的小人。您是一名女子,但您的見識遠在很多朝中官員之上,你理應得到我的欽佩和尊重。我誠摯地向您道歉,為我的卑劣狹隘向您致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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